蘇魯閩先生, 絲綢之路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秘書長, 在《南華早報》發表時事評論
PDF版:
2022年9月22日
危险的游戏
苏鲁闽
据信乌克兰人最近在战场上痛击了俄罗斯军队,这使得华盛顿更加确信:虽然俄罗斯是其所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但中国作为唯一既有意图又有全方位实力威胁美国霸权的国家,从长期来看仍是其最大的威胁。
这就是为什么在北京一再警告、且拜登总统个人也不赞成的情况下,众议院议长Pelosi在8月初还是达成了其吸足眼球的台湾之行。美国发出的信号明白无误:施压中国不会放松,而台湾是最好的抓手,无论是在象征性意义上还是在实质意义上都是如此。
而且,Pelosi的例子表明,美国仍然无视其外交须有现实主义处理技巧的要求。或更有甚者,此举是基于这样一种信念,即美国作为一个真正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帝国,有能力创造自己的现实,而其他国家必须顺从 —— 正如已故美国国家安全顾问Zbigniew Brzezinski曾经担忧地指出的那样。
不论如何,另一场大戏正在上演,可能会对中美关系造成更严重的破坏,而且是直击同北京的同一软肋 —— 是的,我说的正是美国的《台湾政策法》,上星期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以大比例通过了该法案。
简单来说,该法案重新定义了美国对台湾的立场:通过把“台北“改称为”台湾“而赋予其准外交地位,视其为准北约盟友,并给予有求必应的军事援助。
如果国会通过该法案并由白宫签署成为法律,在北京看来,这将标志着美国的“一个中国”政策不复存在—— 即使华盛顿官方坚称情况并非如此,似乎也只是表面文章了。
据报道,中国驻华盛顿大使秦刚8月23日曾当面警告美国副国务卿Wendy Sherman不可通过该法案,说那将“压垮“中美关系。
然而,北京不应该对白宫就此收手抱有幻想,尤其是在Pelosi事件发生之后。那时,中方直到最后一刻仍对她无法成行台湾抱有希望,却发现这高估了拜登的领导力。
《台湾政策法》则是故技重施。9月7日,国家安全顾问Jake Sullivan盛
赞该法案草案的“要旨”是“相当有效、有力”,只是温和地提及“其他一些内容让我们有些担心”。
拜登团队这种一以贯之的君子风度只推动了两个值得注意的修改:将“台北“改名为”台湾“现在是由国会“建议”,而不是之前的“要求”;之前要求任命“美国在台协会”的人员需要得到国会的认可(和其他大使馆职位的要求一样),现在这一要求取消了。
因此,可以有把握地预测,在本届国会会期于明年1月结束时,该法案将成为法律。拜登甚至都懒得去否决它,因为他知道即使否决了也会被国会的多数票推翻。
北京将如何因应?我的猜测是,它将召回其驻华盛顿大使商议对策,并继续使用它上个月针对台湾的切香肠战术,同时静观美国国内政治在今年11月中期选举和2024年总统选举之间如何发展。北京可从这些发展中测知接下来四到八年的双边关系冷热。
在这段时间里,美国和世界的发展可能会减弱美国对中国的敌意,而中国则是决心通过全球做生意取得超级大国地位。
对中国来说,这将是“为台湾开战”的最佳替代方案。这将要求中国继续“韬光养晦”,甚至是忍辱负重,以熬过一个美国对其敌意满满的时代 —— 此时此刻的美国政治精英们似乎集体陷入了对其自身霸权地位的迷恋而无法自拔。
随着这个“决定性的十年”(拜登之语)的过去,华盛顿有机会不再从十字军东征式的二元视角来看待世界。
但是也很难说。中国固然不厌其烦表明其和平崛起之耐心,华盛顿却可能还是满腹狐疑,要出手打断中国的既定进程、通过将台湾“乌克兰化”将它推向战争,从而决定性地阻止其崛起。
美国可能会满心以为中国会像俄罗斯在乌克兰那样照华盛顿的戏码行事:中国陷入战争泥潭,而美国及其盟友则安全地隔岸观火。
然而,华盛顿如此自信可能要后果自负。中国具备延伸到世界大部分地区的实力;还有一个继承了数千年政治智慧的精英群体,他们迫于美国的敌意而守望相助。在历史的这样一个关键节点上,中国不可能不倾尽所有、全力以赴:如被逼摊牌,它将会出手把美国拖入战争,而不容其独善其身。
两千年前,罗马元老院的“长者”加图曾奔走呼喊:“迦太基必须毁灭!”,而迦太基确实被毁灭了。今天,华盛顿的许多人实际上在对中国喊着同样的口号,而如此结局也是拜登喜欢谈论的“可能性”之一吧。只是,正如我以前曾指出过的,可能性是双向的。